看看世界那麼大: 波蘭華沙之旅（一）

聖誕假期尾聲，大學的工作總算暫時完成，距離新學期的課堂又尚有一段時間。旅遊癮發作的我引不住又上網搜索平價機票，打算在新學期開始前再來一個旅行。誤打誤撞之下，我最後選擇前往波蘭的首都華沙（Warsaw）走一遍。提起華沙，我馬上想到的是冷戰時期與北約（NATO）抗衡的華沙公約組織（Warsaw Pact），想到的是冷戰時期當地的共產政權，除此以外我對華沙相當陌生。一直以來，我對東歐的前共產主義國家擁有強烈興趣，究竟近半個世紀的共黨統治對它們有甚麼影響？在脫離共產黨統治二十多年後的今日，當年的這段歷史對它們仍有甚麼影響嗎？我就帶著這些疑問，前往探索波蘭－我第一個前往的東歐前共產主義國家。

這天一早約10:00左右便來到了華沙的Warsaw Modlin Airport，這是華沙的廉航機場，距離華沙市中心較遠，不過對於廉航瑞安航空（Ryanair）的常客來說，這點是意料之內，始終一分錢一分貨。從機場坐旅遊巴士到華沙市中心大約不到一小時的車程，便直達華沙的中心點－華沙科學文化宮（Palace of Culture and Science）。雖然華沙科學文化宮高度不過為231米，但已足夠令它成為華沙，以至波蘭最高的一座建築物，所以它則很自然成為華沙市的地標。不過對於波蘭人來說，華沙科學文化宮卻是充滿爭議，很多波蘭人對之並無好感，因為它總會令人想起波蘭在冷戰時期成為蘇聯衛星國的一段屈辱史。

蘇聯建築風格的科學文化宮

話說華沙科學文化宮其實是在1952年，由蘇聯領導人史太林（Stalin，台譯史達林）下令興建，宣稱這是蘇聯人民送給波蘭的「禮物」，並隨即從蘇聯派來了3500名工人興建。不過波蘭卻要為這批工人提供住宿，要把他們安置在一條特別興建的村莊內，裏面還要包括電影院、泳池、餐廳等各種設施。對於當時剛受二戰戰火摧毀，正等候重建的華沙來說，這明顯是不切實際的建築物，純粹是史太林個人好大喜功之作，但是波蘭人卻沒有拒絕這份「禮物」的權利，而這份「禮物」最終亦在1955年完工，並被命名為史太林科學及文化宮（但史太林的名字很快就在1956年，隨著赫魯曉夫全面批判史太林而被刪去）。科學及文化宮自此就成為了整個華沙的中心點，而大樓內又的確設有各種文化、娛樂，甚至體育設施，例如劇院和博物館供波蘭人自由使用，與當時其他鐵幕國家的人民相比，波蘭人其實相對自由，科學及文化宮對他們也不是毫無貢獻，所以波蘭人對科學及文化宮的評價也相當兩極化。在1989年波蘭結束共產政權統治時，有反對者甚至認為應該把科學及文化宮也一併拆毁，隨着時間流逝波蘭人對它的態度才開始軟化。

晚上的科學及文化宮會亮起各種顏色的燈光

其實除了二戰後被迫成為蘇聯衛星國外，縱觀整個近代史，波蘭的命運也是相當悲慘。波蘭在近代一直受到鄰近的大國，例如德國和俄國虎視眈眈，數度亡國和被列強瓜分，國家主權淪喪，淪為大國的玩物，波蘭人在這段時期受盡苦難，歷盡滄桑，無數波蘭人因此犧牲。而要數對波蘭，對華沙造成最毁滅性破壞的國家，一定要數納粹德國。1938年，隨着德國對波蘭發動閃電戰，二次大戰正式爆發，不出一個月波蘭便被德國和蘇瓜分而亡國。德國後來在1941年向蘇聯發動進攻，佔領整個波蘭。

在被德國占領時候，波蘭人一方面在海外組織流亡政府，繼續指揮人民對抗德國；一方面又在波蘭本土建立地下組織波蘭家鄉軍（Home Army），持續向德軍發動游擊戰。隨着戰事發展，西線的盟軍登陸登陸諾曼第，東線的蘇聯又步步進迫，德軍開始失勢。波蘭流亡政府決定發動華沙起義（Warsaw uprising ），嘗試先發制人從德軍手中重奪華沙，避免華沙控制權最終落在蘇聯手中，令波蘭成為蘇聯的傀儡政權。

華沙起義最終在1944年8月1日爆發，5萬多名軍民上下一心對抗納粹德軍，起義原本得到蘇聯協助，打算在蘇聯到達華沙前內外夾擊德軍，迫使德軍撤退，所以起初預計只會持續數日。起義起初相當順利，波蘭家鄉軍很快就重奪華沙大部份地區的控制權，不過因為蘇聯最終食言，違反出兵協助的承諾，波蘭家鄉軍最終在德軍得到增援後節節敗退，奮戰63日後終於寡不敵眾，被德軍擊敗。整個起義最終導致至少15萬華沙軍民被殺，德軍其後又將70萬人逐出華沙，分別送入集中營或勞動營。而對波蘭人來說，最災難性的一定是希特拉（Hitler，台譯希特勒）下令要把整個華沙從地圖上徹底消失作為報復。整個華沙最終有超過85%的地方被徹底破壞，有近千年歷史的華沙就此毁於一旦。

如果不好好了解波蘭和華沙背後這段悲慘和重要的歷史，之後在華沙的旅程難免會充滿問號，亦很難進一步了解和感受這一個城市。因此，華沙起義博物館（Warsaw uprising museum）絕對是一個欲深度了解華沙的人不能錯過的地方，我亦故意安排在旅程的第一站就先到這裏參觀。華沙起義博物館在2004年，即是華沙起義60周年的時候正式開幕，作為紀念。在博物館內展出了各種有關華沙起義的第一手史料，紀錄片，當事人的訪問片段，亦展出了當時參戰的武器，包括一架轟炸機。看完博物館展出的各種物品，我完全感受到華沙起義的悲慘和壯烈之處。參觀的時候，博物館內人數不多，令場內增加了幾分驚慄感，令我在參觀時亦感到有些不寒而慄，深深感受到華沙起義之壯烈，了解到波蘭人在近代史上所受的災難。